214782

新微博@214782_XX

莫非这是一种共性——关于爱智,而且渴死。

顶级慢热,吸猫狂魔。

一切作品,禁商用、演绎、修改、挪用,转载需授权。

怎么练的字/练谁的字/什么字体/写了多长时间/纸笔哪里买的/如何做图
此类问题,恕不回答。

一言以共勉,功到自然成。

约字有偿。
题头四百四字起,每多一字加五十;
电子稿五百(五十字内)起,可接受返稿两次以内;
作品实物平尺五百(五十字内)起,要求讲明,不返稿,有特殊要求酌情加价。

      
【You Never Know/永不知晓】
    
           
BGM:Rachael Lampa -《You Never Know》
     
        
嗒。嗒。嗒。

秒针走到第一百六十八下。

玻璃杯里的冰堆到半满,冷矿泉水兑伏特加。她把随身的旧锡壶掩回包里后,没有人看得出这杯剔透的液体已经具备相当的攻击性——不算什么养生的喝法,但人是习惯的动物。她的父亲年少时在北国行军,极寒冷时军用水壶装水只得半满,且需加酒,否则水壶便冻死。后来仗打完了,积习一生随身。她是最幼的女儿,自小在父亲的杯里喝水,从懂得吃饭起,就懂得饮酒。

水有一套特异的颜色,酒有另一套。水更接近天空,酒更接近钢铁。

五百下整。

窗外起大雾。城市的颜色比往常更加晕冷不实,灰调令人抑郁。空气通透度的欠缺使一切原本高光鲜明的几何建筑变得格外朦胧,这种朦胧与莫奈一路又不同,毕竟睡莲湖藻从不因色彩虚隔就显得影响呼吸。她在漫长的等待里三次看向汞色重影的落地玻璃橱窗,三次在头脑中浮现掷铁饼者一一砸碎它们的雄姿。一个黄衬衫男子停在橱窗前,定睛向内凝视,仿佛店内有什么奇景发生——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在观看他自己的倒影。他大概不知道这点自我欣赏已被别人收在眼底,是以面目没能矜持更多一会儿便忍不住咧开了嘴。食指飞快刮了刮上下几颗牙,然后他一夹胳膊,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她抿一口冰水,想:他的衬衣颜色很好,如同沉甸甸一把铬黄沉进亚麻油里。他龇牙的表情也有趣,框起来,像现代主义组画内的某一张。天然一派破破烂烂。

一千四百三十三。一半婆娑一半蝉。

斜后那一桌坐着三个半大孩子,两男一女,正在讨论某些流行电子产品的使用诀窍和对人工智能的无尽展望。他们语速极快的讨论着各国未来将出现在网络战中的秘密组织形态,内容似是而非又热情洋溢。面对任何一个议题都如数家珍,且绝没有哪一位会谦说自己对某些方面不甚在行——听起来像个用力过度的小闹剧——但谁也不能断言,这世界的另些可能就一定不启蒙在此时此间。

她甚至没有回头就可以断定他们的颜色。饱和度高且水分充足,嫩芭蕉和红樱桃,被雨洗透的幼琴榕。

两千一百七。转移逆转移。

右手那一台的男子轮廓瘦削,额颞鼻梁于黄昏映衬下别有一种惊人的光影之美,任何一位对绘画略有涉猎的朋友都不难意会那惊回转折将给炭笔笔尖带来何等的快慰。他一时转向角落,低声接了一个电话,言语模模糊糊飘来几个术语——她听见转移与逆转移,而不是媒体流行的移情和反移情,由此可见,他至少掌握着相当程度的专业心理学知识。

她眨了眨眼,为他在色库里专心裁剪妥一片大马士革钢作书签。

与绝大部分人不同,作为一个观察者,她从不使用大脑以外的记录工具。她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构建坐标,颜色在其中起着关键作用。她的五感极度敏锐,远在不知潘通色号为何物的时候,她就能准确的复现动态的颜色。她有印象派大师的双眼,甚至不需要为那些颜色和轮廓额外命名,每个颜色就是一个涂片,每一个涂片就是一个世界——这也许起始是她童年时的视觉记忆游戏,或又与成长时林林总总的造型解构训练息息相关——事实上人人都是这样,一个极客和一个巫师的眼睛必定不尽相同。受过教育的父亲可以流畅的向人叙述新生儿的长相,对面不识自己姓名的祖母则只需要往襁褓中看上一眼。她是画家,她爱好暂时摒弃描述者的身份,全息的去观察人,从而能使画面一叶知秋。这方式绝类基本演绎法,来源却是她父亲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片叶子浮在水上,这件事儿从任何一个层面来看都不是孤立的。

四千秒。

她看见一个正披衣而起的年轻女子,却不自觉的想起另一个中年男人。因他们在相同的地方,即锁骨以下,胸骨面上,纹了大片花样繁复的纹身。彼时是在柏林那家著名的Bunyadi餐厅里,不难注意到他赤露时是如此别独出心裁,着衣后又顷刻泯然于大众。穿上衣服后每个人都正常了——也就是说,每个人都趋同且和平了起来。文明社会第一百万次重申,这才是它该有的样子。一个东拼西凑的模仿秀舞台,满涨拥堵且极端饥饿,偏偏道貌岸然。恰似数亿蛤蜊开口,妄图振臂一呼,所得唯是泡沫呜嘟,自给的尚不能自足。

“张着渴唇的悬乳”。

思及这个意象她笑了,笑意来自一种机巧对仗的促狭,为着她随即想出另一半排比——“吐出怒茎的牝户”——前者像个情杀画面,唯隐去了刀刃与怨毒,或是地狱里执长柄勺喝不到嘴的一口热汤;后者,哈哈,那不就是象拔蚌!她于是不由自主的想到毕加索,粉红和蓝,沉迷象征意味,一生画屌无数,对女人充满困惑。

她的笑容更大。

五千二百一十八。近了。近了。

又近了,很快就要结束。她将眼帘垂下,罩在柔润洁净的指甲上。她想:我也许有臆想层面的口欲期滞留症状,我在大脑里早已啃秃了我的十根手指。但现在它们好端端的在这里,漂漂亮亮的呈现出一种健康姿态,就像一群永不会被揭开面具的小魑魅——道林格雷的画像收藏在在堡垒深处,我的则在身体里,魔鬼与蛆虫每每嘶蠕时,我就微笑。这总比啃指甲强。世界一天保持着用眼过度的传统,我就有一天的安全。有谁会理会一个微笑少女的居心呢?多么无谓。

五千四百整。大幕落下。

一个钟头是三千六百秒,一个半钟头,五千四。她坐够了这些时间,她仁至义尽。

世界的光彩戛然而止,而后夜将恒久暗下去,白昼再也不会到来。她有第一等的聪明,足够把一切都爬梳的清清楚楚,甚至连维持海面脆弱的薄冰都不再令她难堪。她伸手摸索到她的手杖,曲竹柄,细致的缠着绒线。她站起身。她用手杖探路。她拧开门。复又从外面关上。

她的动作平稳,慎重,精准。

仿佛不是新盲之人。

治疗师坐在沙发里抬眼看表,一个半小时,分秒不差。膝盖上的记录一片空白,三个月,次次如此。

他起来,拉上窗帘,动作过猛。

室内顷刻一片漆黑。
      
      
-end-
      
    
_我算画了十几年画。前几天我告诉我妈我要写个故事,我妈从善如流问我是啥。我告诉她,我要写一个天赋奇高的画家骤然瞎了,身体康复后家人送她去看心理医生,三个月过去了,她不说一句话。

我妈听完吓坏了,问我怎么会想要写这么惨的故事。

我说因为我知道,这种宁为玉碎的决绝早已从我身上彻底的蜕去了。如果不写下来,终有一天,我会忘记它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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